双更达成!我真的很了不起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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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不能带走。”井柏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看完放回原处,你要找的东西进门左转第三个书架。”
他挑挑拣拣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到对应这扇门的那一把,打开门,一句话不说放白敬亭进去了。
白敬亭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有风被带起来,白得一尘不染的衣服在他眼睫下飘动,他也沉默,连带着整片桃林也沉默,只剩下朱漆大门被推开时的吱呀一声,静得更加沉寂。
“谢谢。”
很轻的一句,井柏然同他擦肩而过的最后一秒才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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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里没有长明灯,白敬亭点亮蜡烛,照亮身边很小一片区域,一个书架约有两三人那么高,每个书架旁都放着梯子,以方便查阅的人寻找书本。
显然此地很少有人来过了,白敬亭右手擎着蜡烛,小心翼翼地走到第二个书架旁边,书架上落满了灰尘,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吹掉不少,又随手拿下两本翻阅几下,书页翻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不远处发出极小但是清晰的咔哒一声,不像是木头开裂的声音,白敬亭猛地停了手。
井柏然还在外面帮着他望风,不应当有人进来。
白敬亭的神经陡然紧绷起来,蜡烛换至左手,右手按紧了腰间的浣花剑,目光死死地盯住发出声音的方向。过了片刻后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向前走去。
第三个书架上的书格外破旧,白敬亭随意取下一本,书页上未落灰尘,像是常翻常新,书脊上按年月一一排好顺序,他抿了抿唇,伸手去拿正元三年——十六年前的那一本。
耳畔的风声呼啸而来,他心下一惊,侧身躲过稳稳刺向他的一剑,来者一身黑衣,面覆黑纱,看不清长相,手中的剑也平淡无奇,只有一双眼睛在外,死死盯着白敬亭。
书架与书架间隙狭小,倘若再有一剑他必然躲不过,白敬亭足下生风,跃上两人高书架顶端,再轻盈落地,人已经在宽广的回廊外,右手拔剑出鞘,浣花剑的紫色剑芒萦绕剑身,他等着那人出招。
刚刚那一剑来势汹汹而收剑极稳,断然是个高手,白敬亭细听这四面八方的风声,判断着对手的出招来向,他挥剑挡去直奔他而来的万千箭雨,浣花剑舞动形成半圆的钟罩暂且挡住了这些袭击,他高声问道:“请问是哪位前辈?”
无人作答。
来人许是已看清他样貌,但并未从黑暗中走出,白敬亭只能依稀看到右前方黑暗中的一点莹白剑光,不断晃动着挥洒出漫天箭雨,绕开书架直奔他而去,钟罩不过片刻就已经破败不堪,白敬亭再度挥剑抵挡,只是此处毕竟狭窄,他被一支箭穿透肩头,速度也慢了下来,不过是这一慢,身上又中了数箭,他咳嗽两声,拔出肩头那支箭。
“尊驾何人?”
这句话说出只剩回音,白敬亭断定了对方不会回答,索性不抱希望,只求自保,脚尖点地烟雾升腾,隐匿起他身形,人已经奔到大门口,不料一枝箭又一次射在他身侧,扎进大门里。他伸手推门——推不开,想是早就用了什么法力锁住了。
门外的井柏然似乎是察觉到了门内动静过大, 声响震天地拍着门:“小白——”
“闭嘴!”
白敬亭一声大吼盖过他声音,他担忧这黑衣人是安云门长老,听出井柏然声音,日后对他不利。
“长老!”白敬亭看着越来越密集的箭雨,索性转身,“晚辈不过是想查清十六年前江湖中人为之震慑的悬案,贵门派史书云集,故而前来一探究竟,并无恶意!”
他只见那点白光晃动得越来越剧烈,箭雨也越来越密集,这话不仅毫无作用,更像是激怒了黑衣人,他武功极高,白敬亭没有胜算,更不敢将动静闹大,屋中黑暗,他不知今朝何时,若是误了比武时辰让人寻到这里来,那一切就都毁了。
井柏然还在外面不知死活地拍门,甚至想要拿钥匙将门打开,被白敬亭一声大喊遏制住了。
他眼睛瞟到左手紧握着的蜡烛,心中默默道了声对不起,剑花一挽,蜡烛火苗瞬间窜起数丈高,直逼天花板。
他向着白色剑芒一扔,火势熊熊,不过喘息的一刹那,黑烟已经蔓延至他身后,呛鼻的烟味让他只想快些逃出去。
他再顾不得其他,浣花剑紫色剑芒逼至极盛,朱红色大门瞬间炸开,面前雪地白茫茫一片,他眼前一片血红模糊,箭头上或许淬了毒,他视线越发模糊,井柏然急急忙忙迎上来说的话他一句也未听清,伤痕累累的右手勉强拽住井柏然的袖子:“什么,什么时辰了……”
他听不见回音,下一秒无边无际的黑暗紧紧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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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柏然慌慌张张把白敬亭抱起来,他身上数处伤口,有好几处的所中的箭还来不及拔出来,肩头的伤口向外透着殷红的血渍,浣花剑也死气沉沉,一点生机也无。
身后的藏书阁还冒着黑烟,火光冲天,他影影绰绰看到有个黑影从火光烟雾中朝着相反的方向远逃而去,火势越来越大,看起来这些古籍已经没有挽救的可能了。
井柏然犹豫了片刻,带着白敬亭穿过一条小径,回了安云门上自己的处所。他的房间里还有些绷带之类,出了这等事情,他自然不敢去找师父,只能委屈白敬亭简单处理一下。
他的房间还算整洁素雅,先把白敬亭平放在床上,从小桌下第三个抽屉里取出绷带和药膏,除去黑色缎带,井柏然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一边。
“对不住了,小白。”
井柏然小声说了一句,便开始动手解躺在床上那人的外衫,白敬亭骨架小,又没有多少肉,摸上去还有点硌手,一件绢布外衫穿在他身上还有点空空荡荡的,去了外衫再去了里衣,一副骨肉匀亭的身材展现在他面前。
他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有的新伤还覆盖在了旧伤上面,井柏然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也受过不少伤,但是多是师兄弟切磋之间磕磕碰碰所致,并没什么感觉,如今看了白敬亭这一身,才觉得触目惊心。
他拿起桌边上放着的创伤膏,先抹在手上,摸匀后才小心翼翼往白敬亭身上涂,冰凉的药膏甫一接触到伤口,白敬亭就被激得一个哆嗦,连带着眼睛也睁开了点,迷迷蒙蒙地看着井柏然。
他看看自己这一身伤,又看看井柏然老老实实的手,轻声叹了口气。
“麻烦你了。”
井柏然这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两个时辰之前还为了不让白敬亭进藏书阁和人家差点大开杀戒,此刻就已经笑得温温柔柔地和他说“没关系,我们是好兄弟嘛。”
白敬亭却没笑,他自己没那么喜欢笑,也没有井柏然以为的那么风流,他现在累得很,于是只点点头承认了这段干系就又沉沉睡去。
“唉,这事要是被我师父发现了,也不知道要骂我多久,”井柏然拿起手帕擦着溢在白敬亭手上的药膏,丝毫没有准武林盟主的姿态,“你大概也没看到那些史书,它们就被烧了。”
“也没事,”井柏然突然信心满满起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当真成了武林盟主,我肯定会帮你,陪着你去查清楚的。”
“江湖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不清不楚。”
他感觉到,白敬亭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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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亭心里记挂着下午的比武,醒的格外早些,醒来的时候午时还未到,心安理得地催着井柏然去他师父那拿了套新衣服过来,浅碧的,看着像天空的颜色。
井柏然收拾好东西,看着白敬亭换上新衣服,问道:“你今天下午还能行吗…我替你行吗?”
白敬亭换好衣服之后又是那副爱笑的模样,他顺手拍拍坐在竹凳上的井柏然的头。
“别做梦了,我没事,乖。”
“那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吧?你受伤了不能喝酒。”井柏然自己盘算着,“那也没事,魏大勋和我说有一家家常菜的酒馆,也很好吃。”
“行,”白敬亭冲他笑笑,“那就走吧,我看时候不早了。”
“诶对了小白,”井柏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是不是,没看到……”
白敬亭摇摇头。
“你刚进去没多久,我就听到里面有响动,但是还没有人溜进去,说不定藏书阁有后门,”井柏然安慰他道,“我去问问掌门,不过也没关系,我当上武林盟主,能找到的东西就更多了。”
“行,”白敬亭又伸手摸摸他的头,“走吧。”
于是两个人便向山下走去,一路上碰见不少去救火的安云弟子,井柏然还有些愧疚,轻声问道:“火势还大吗?”
“大倒是不大了,就是书都被烧得差不多了,抢出来的,也都不能看了。”
白敬亭心里涌上来一股愧疚和后悔掺杂的情绪。
“要是我当时不扔蜡烛,说不定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在酒馆里和井柏然说道:“或者他可能没有心思杀我,就是想要赶我出去。”
“你不是说门都锁上了吗,”井柏然边喝茶边说道,“他当然是想至你于死地,当时情况紧张,人命毕竟比书重要啊。”
“好了,别想了,下午我可看你呢,你要是输了我就太没面子了。”井柏然反戈一击,跨越桌子去拍了拍白敬亭的手,“掌门说,这次的第二,可以拜到安云门作弟子。”
安云门的弟子,是多少外门派的弟子求之不得的事情,但白敬亭还是摇了摇头:“我师父还挺好的,再说,我也不习惯那么多人一起练功。”
井柏然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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