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更快乐!!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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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总有一人,与他山水踏遍,仍有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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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柏然一路带着白敬亭疾驰下山,到了山脚下差点没收住仙剑冲进人群里,回过神后看看怀里的白敬亭,他已经醒了,但还是有点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看着心急如焚的井柏然,擦了擦他鬓角滑过的汗水。
“大冬天的,出什么汗。”
井柏然也抬手抹了一把鬓边汗水,本来想埋怨白敬亭两句,话在喉口打转片刻还是咽下了。
“说好了我替你去,你还不听。”
“哎这哪儿能怪我呢,”白敬亭挣扎着想下来,“不是你伤口没包好吗??”
“行行行我的错,你就别折腾了,”井柏然把白敬亭按回去,“医馆马上到了。还疼吗?”
白敬亭一闭眼睛,在井柏然怀里睡得安稳。
医馆的医师是魏大勋的熟人,连带着井柏然也成了他的老相识,及笄之后,井柏然有个头疼脑热也不常在山中医治,会下山来找他。
医师姓杨名蓉,是位妙手仁心的仙姑,医术高明不说,人品上佳,所见所闻无需嘱咐,自然不会说出去。故而城中山上专程来寻她看病的人也不少。
杨蓉见是井柏然抱着一人匆匆进门而来,熟门熟路地关了门,右手微抬:“进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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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毒名唤‘玉影’,无性命之虞,”杨仙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针,“顾名思义,中毒之人的视力会下降,三月之内眼前发花,都是正常。”
“不过这毒倒是不常见,”她从身侧抽屉中取出药膏在白敬亭伤处细细涂抹,“《药经》中记载,此物原料是宣城敬亭山上一种异草,连作者都不知其名。”
白敬亭还睡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倒是把井柏然震惊了。
“怎么了?你这位挚友是宣城人?”杨蓉见他脸色不对,便问询道:“此等草药难寻,便是本地人也未必知道。”
“不是…怕是此人就是冲着他而来,”井柏然叹了口气,“他姓白,名唤白敬亭。”
杨蓉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医治,直到送他二人出门,绝口不提刚刚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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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事先顾不上,一出门,井柏然就伸手在白敬亭眼前晃了晃:“你觉着眼前花吗?杨蓉说这毒可能致眼花。”
“还好,有一点,”白敬亭攥住井柏然乱动的手,“别晃了,再晃更花。”不料,话一说完他就差点一脚踩空跌进道旁坑里。
井柏然赶紧伸手把他扣在自己怀里,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我还是背你回去吧,不然你这一步一卡的可怎么办。”
白敬亭趴在他身上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见井柏然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也就随他去了,他眼前着实晕得很,走路都成问题,干脆心安理得在井柏然背上继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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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柏然替白敬亭在何田玉处告了假,说他因个人身体原因,退出本次会武,自己也顺来了两天假日,在自己再度上比武台之前专心在后山里照顾白敬亭。
藏书阁大火后众弟子都有些人心惶惶,起火缘由自然是查了出来,是蜡烛落地点燃了纸张,但是藏书阁中没有蜡烛,更兼在废墟中他们依然看出了打斗的激烈痕迹,但掌门下令,一概不许追查,藏书阁派人重建,此事也就慢慢被压了下去。
井白二人偷得浮生,在井柏然后山的小屋子里踏踏实实过了两天好日子,井柏然从自己床头柜子中翻出不少本传奇来,白天念给白敬亭听,中饭差遣魏大勋送来,都是两人喜欢吃的菜,魏大勋若是不被何田玉指使做这做那,还会同他们聊聊昨日的比武盛况和今日上午的各门派简介。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周,在井柏然给白敬亭念传奇的一个上午,他突然变了主意。
井柏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把传奇放下了,一直在蹙眉思考。白敬亭虽然眼睛不便,但还是模模糊糊看出他有心事:“怎么了?有事?”
“小白,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白敬亭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你说吧。”
“我在街上头次遇见你之后,去藏书阁查了查十六年前那一案的史书——”井柏然话音不落就看见白敬亭从斜靠在床头被子上一下弹起来抓着他手腕,眼睛里澄澈了不少:“所以你看过?你还记得吗?”
“因为小时候也看过许多遍,所以记得还清楚,”井柏然没甩开白敬亭的手,“和你查到的差不多,你父亲和我师父率领的安云门,在事发半年前,一同去了北疆,剿灭宗正教,宗正教尽数被剿灭,自此之后安云门名扬天下,一跃成为江湖第一门派,但是不久之后——”
“我师父莫名失踪,老掌门下令全门派禁用蛊术,此条命令遍布整个江湖,半月后我师父归来,老掌门辞世,他接手门派。又过了一个月,未名村案发。”
“蛊术?那是什么?”
井柏然摇摇头:“我并不知道,史书上记载详细,但是唯独此处一笔带过,我试图问过师父,但他很生气,就把我骂了回来。”
“小白,你仔细回想一下,”井柏然合上手里的传奇,“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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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
“爹,你回来了!”
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手中提着药箱,风尘仆仆地归来。年方六岁的孩童手里紧紧攥着糖果,向着他的父亲扑过去。
在白敬亭的记忆里,他父亲是一个常年出门在外的人。年纪小的时候,他曾问过母亲,父亲的职业。母亲这样告诉他:“是医师,你父亲是个医师,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
所以父亲才会多年在外,他去各地行医救人,也寻找新的治病的办法。
白敬亭印象最深的那一天,是有几个白衣飘飘的人来到他家里,和正在书写药方的父亲进了书房,畅谈了许久,父亲似乎是答应了他们什么,下午收拾了一趟行囊,就和他们出去了,很久都没再回来。
再回来时,就是惨案发生的当天。
“你的意思是,我的父亲帮着安云门研制蛊术?”白敬亭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父亲并非那种伤天害理之人!安云门乃名门正派,也不会用此伎俩!”
“我也不能肯定,”井柏然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宗正教近年来有复兴的趋势,你若不怕,我们过些日子待万事安定下来后,不妨一起去查探。”
近些日子,井柏然的确事务缠身,下任武林盟主无甚意外定然是他,上位后还有着千丝万缕的事亟待他处理。
白敬亭摇摇头:“此事我自己一人就够了,你与此事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又是未来的武林盟主,不必和我一起。”
“怎么没关系!我是你兄弟啊!”井柏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更何况,我若是有幸坐了武林盟主的位子,也当建功立业,江湖中人各个都对十六年前的悬案心怀疑问,我若查清,还世间一个清白,怎么能说是没关系!”
“更何况,你现在眼睛不方便,养好了总要三个月,到时候我也有闲暇,两个人互相照顾着多好啊。”
“……行吧,”白敬亭见他反应这么强烈,“我不保护你的。”
“你这几个月就待在安云门算了,”井柏然兴致勃勃提议道,“回了孤云山,查探也不便。”
其实白敬亭也有此心意,但他打算的是在青山城中寻一间小屋,并没打算染指安云门,井柏然一提此事他到底觉得不便利,他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更何况——
“我师父一个人在山上总归不太好。”
“你师父那边我会去说的,”井柏然有些急切,“你先告诉我,你愿不愿意留下?”
多年以后,白敬亭独自一人在青城山上回想起这一刻的时候,想起的永远是井柏然那一刻的目光。
他眼前迷蒙一片,但是井柏然的目光穿透了所有雾气,看进他眼底,看遍他心里所有的期待与热望,让他无从拒绝心里最深处的喜欢。
“那就留下也好,”他斟酌的词汇矜持作答,“但假若我师父不同意,我一定回孤云山。”
井柏然像是完全不听他的后半句,他微一启唇说出的前六个字已经让他心花怒放,其余字眼丝毫听不进去。
“那我等下去找你师父说,再给你收拾出间新屋子来——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能反悔!”
白敬亭也只能笑笑,和他平时随意勾起来的笑不同,这笑里带着多年以来他丢失的真心实意和快乐,带着他心里最柔软的一个角落,哪怕这世间他只剩下井柏然一个,也是好的,毕竟还有他啊。
说定的,不后悔的。是这一生山高水长艰难险阻,都有一个人,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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